掉入古老歲月

這個月大概是我的小狗月。
走到哪，都會遇到小狗。

這是之前去三義遇上的兩隻小狗。
本來只是好奇一棟看起來很廢的日式房子，
走進去發現房子廢到變成垃圾場，裡面還有兩隻小狗棲身。

黃色的較膽小，可是比較好拐；
多點耐心呼叫他幾次，就會慢慢靠近。

黑色的好奇心重，戒心更重；
一叫就前進，但在你以為他要過來讓你摸的時候又轉身逃離。

其實我也沒有成功摸到小狗。

除了天氣很熱我滿腦子想著要吃冰外，
也忽然覺得在這麼一個有這許多外來者/外來車的地方，
還是不要讓狗對人類太沒有戒心。

有時候，太過相信人類，對這些流浪狗來說並非好事。
我想有愛心的人不算少，
但跟會無緣無故踢打狗、拿東西丟狗、幫狗綁上橡皮筋、用機車拖行狗等等的人比起來仍舊算少數。
所以，狗狗們，不要太過相信人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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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我從小就很喜歡跟野狗玩，我媽怎麼罵都沒有用。
剛好我家門口又是一塊填平了的空地，一個禮拜租給夜市一次。
空地對面就是小學，每天上下學時間都有很多賣食物的攤販。

可能因為食物來源不乏，也可能因為那時候大家養的狗都在外面跑，
久了也累積了一些野狗量。

我出國前，也跟門口空地的野狗們有著良好關係。
一一幫他們取了名子，不定時帶回我不吃的營養午餐或便當給他們吃。
現在想想他們都太過相信我了；就算我在食物裡下老鼠藥他們也會吃下去吧。

這些狗一直跟我有著良好的互動，每天放學回家都遠遠看到他們站在空地最靠馬路的地方等我。
有時候忘了帶鑰匙又沒去親戚同學家打游擊，自己孤單的蹲在門口發呆時一定會有一隻狗來陪我。
而且每次都是不同隻。
我曾經懷疑他們是不是還排班的，輪流來陪我這個忘了鑰匙的呆子。

聽說我出國不久那些狗們就漸漸散了。
虧我躲在被窩哭的時候也有想他們，卻沒機會再看到他們。

連張照片也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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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倒垃圾的時候，看到兩隻沒戴項圈的狗從我們家門口經過。
那日剛下過大雨，兩隻狗都濕淋淋的。
其中一隻黑白狗有皮膚病，雖然整體看起來不錯，不過已經有些地方顯出紅紅的皮膚了。
另外一隻是拉布拉多，大概一歲左右吧，一臉稚氣兼呆呆樣。

看見我們，黑白狗目不斜視繼續跑，而拉布拉多卻停下來。
我們牽著咖啡妹，只不過笑著說:
「你自己跑出來玩呀? 主人呢?」
他就漾著一臉笑跑過來。

這樣不行吶，如果你不是自己跑出來玩而是流浪狗，你一定要吃大虧的。
幸好有機靈的黑白狗，很怕但還是強迫自己也跑過來。

後來，換了恐龍狗出門散步。
本來是想讓他們認識一下，結果兩隻狗夾著尾巴就跑了。
我只來得及對著他們背影喊兩聲: 小心車子喔! 要小心車子喔!

聽是聽到了，我確定。
但懂不懂呀？天曉得。

我真心希望他們是有人養的。
尤其那隻拉布拉多，出來流浪，太過危險了。
雖然說什麼都是可以學習的，但他一臉就是習慣了被喙養的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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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克襄的新書野狗之丘下了一個很犀利的statement (我覺得):
"野狗是城市文明的一分子，還是過時的廢棄物？"
"人類一直驅趕狗，以後，這個城市會不會只留下人類，蟑螂老鼠，跟家貓家狗。"

劉克襄寫了個又似觀察日記又似文學的作品，
描述一群野狗的生活。
他完全沒介入野狗的生活，只是很真實地記錄。
鏡頭下有機伶的母狗帶小狗，小小的團體，被丟棄的家犬。

家犬最可悲，他們不知道如何應變，造成生下的小狗一隻不留。
有被連籠子一起丟棄的家犬，不敢離開籠子怕走了主人就再也找不到他們，
肚子餓了，太陽很大，下雨了，
說不走就是不走，因為認為主人可能會回來。

劉克襄寫下的狗，幾乎沒一隻是善終的。
車禍，捕狗大隊(超級令人髮指捕狗法)，皮膚病...
很真實，讓人捧著書一頁一頁翻下去捨不得放手，
卻也無法生出"那你幹嘛不幫他們"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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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覺得狗有另外一個名字，叫做阿笨。
他們太容易相信人類，是可愛之處也是可悲之處。

我們家路口有隻被綁在樹下的狗，
連個棚子狗屋都沒有，寒風濕雨烈日，他都只能蜷曲在樹下。
但他還是幫人類看家呀!
我牽著恐龍狗經過，他還吠我們吠到對面房子裡的人開門出來看。

阿笨啊!
他有許你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嗎？
為什麼不咬斷鍊子跑掉呢？

說真的我好想偷偷去把他放開。
但是我相信他不會走遠的，頂多玩一玩又會回來，然後被一條更堅固的鏈子栓回樹下。

因為他是狗，他的名字是阿笨。